广州的三月是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却也是患有轻微鼻炎的我最害怕的时候——漫天飞扬的花粉随时会让我喷嚏不止。因此,尽管生活在素有“花城”之称的广州城内,我却鲜有心思去观赏随处可见的花。然而在疫情之下,戴着口罩的我却有了品读广州的机会,让我读出了广州别样的花之美。
巧遇木棉
一场春雨过后,丝丝凉意钻进衣袖直抚着肌肤。我撑伞站在树下等朋友。
“嘭”有东西重重地砸在我的伞上。我循声找去,原来是一朵木棉花。我向晚到的朋友抱怨,要不是我撑伞等她,怕是无缘再见了。她笑着向我道歉,并拾掇起刚刚坠落在地的木棉,说:“我考考你,你知道木棉的花语是什么吗?”说着扬了扬手里尚且殷红的花朵。我摇了摇头,朋友举起那朵木棉往我鼻尖送,我下意识躲开。她笑笑说:“你已经戴了一年多的口罩啦。我拿远点儿,你闻闻。”
我试探着凑前去,淡*花蕊的清香夹杂着雨水的味道穿过口罩沁进我的鼻腔,一瞬间我的脑海中仿佛闪过这朵木棉冒出枝间、于春日洋洋洒洒开放几天后再“嘭”地一下坠落在我的伞顶的画面,不自觉再次深嗅着,深嗅着春天的味道。
“好闻吧,春天的味道!它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哦’!”说着指了指自己。朋友拉着我牵起一朵朵刚坠落的木棉,“我们捡多点,晒干了给我妈煲汤。”每拾起一朵,我都会端详一会儿。这朵花,经历了什么呢?
朋友在花基旁撅着屁股掏着一朵落下花丛中的木棉。
“我再考考你,你知道木棉花的别名吗?”
不会是“友谊花”之类的吧?我兀自猜测。
“是英雄花哦,你看它火红的花瓣,就像是英雄的热血。”朋友终于掏到了那朵花,“你看,得到从来都是不容易的。”她把手中的木棉举得高高的,露出口罩的双眼充满自豪的笑意。
很快,我们帆布包里已经盛了十几朵木棉。
邂逅紫荆
我拨弄着包里的木棉,朋友见我对花来了兴致,立刻拉着我跑向前。然后止步在一片粉紫色的花树下,朋友仰着头望那些花树,她眼睛似乎落满了粉紫色的星星点点。
“这是紫荆花,这时候的广州街道可多了!”朋友激动地向我介绍。站在紫荆树下,比站在木棉树下安心得多。一阵清风吹来,我用伞接住了一些飘落的粉色花瓣。
“它的味道是淡雅的,你闻闻。”我没敢摘下口罩,捏起雨伞中的片片花瓣,花瓣中的清淡的粉紫色一点点渗进口罩,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铺满眼睛的粉紫色倏地让我记起,每天回家必经的路上的粉紫色,就是紫荆!我从未注意过那些花树,如今这股粉紫的清香不断让我让描绘出回家路上的紫荆,它们曾在眼前漱漱落下。而我不曾留意,即使带着口罩,我也不曾停留。
我从未接住过它们留给我的美,在今日之前。
未闻花名
朋友见我入了神,用手肘碰了碰我。“怎么样?看花去?”我欣然点头。在最堪游赏的春日里,我和朋友徜徉在熟悉的街头,不断跃入眼帘的色彩相互交织,热红的扶桑、如蝶的宫粉羊蹄甲、*金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曳……每走一处便得惊喜一分。许多花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只顾得恣意地享受它们带来的春色,是此前未戴口罩的我不敢接近的春色,而今如此别样的春色。
口罩阻挡不了游人贪婪地吮吸着花香,纷纷闭上眼睛静静接受着春天的馈赠。我忽然明白了罗丹那句“世界上并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的含义:未过去的疫情虽平添了我戴口罩的烦闷,却也给了患有轻微鼻炎的我敢于品读身边美景的机会。让我读出了别样的广州、别样的花之美——那街头巷尾的花中有自然时序的流转光阴、有生命盛放和凋落的瞬息。沐着和煦的春光,我侧过头看向来时的路,路的尽头是我爱着的生活,从今日起别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