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荠菜
文/傅志辉
“荠荠菜,*花菜,
我挑一担上街卖。
我卖野菜不要钱,
送给公社饲养员。”
这是当年小学课本里的一篇课文,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亲切。
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又到了挖荠菜的时候了。荠菜是乡村田野上的一种野草,据辞书记载,它性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也是一种美味的野菜。每年春节过后,天气转暖,地里的麦苗开始返青,这时,夹杂在麦田里的各种杂草,如羊蹄甲,麦禾萍,刺芥,蒿子,以及一种叶茎又肥又胖颜色浅白的草,我们叫它“胖婆娘”,都像睡醒了似的,伸展枝叶开始生长,一天一个样,当然,荠菜也在其中。如果此时能有一场如油的春雨,它们还会长得更快,不几天时间,便会长得绿茵茵水灵灵的了。
荠菜大多生长在麦田里。叶儿有锯齿状的,也有油勺儿状的。锯齿状叶片呈条型,边沿齿形对称,一副锐利的模样。而油勺儿则叶子细长,一片一片坠弯下来,就象绽放的绿色的菊花瓣,叶片到顶端慢慢变宽变圆且卷翘起来,活像一柄小小的勺子,奇妙而好看。荠菜叶儿脆嫩肉厚,水份饱满,掐一片在嘴里嚼嚼,先是淡淡的辣味,而过后便是满口淡淡的清甜异香味儿了。
小的时候,每到春日,总爱和小伙伴们一起,提上篮子去田野上挖荠菜。放眼望去,阳光格外明亮,和煦的春风柔柔地吹着,无边的麦田如绿色的地毯铺向远方,刚刚发芽的柳枝飘动着一抹鹅*,杏花和桃花在灼灼地开放,云雀在蓝天上翻飞歌唱,大地一片生机。我们站在麦田里,欣赏着新春的美景,也搜寻着荠菜的踪迹。看,它就长在麦苗的旁边,翠绿的颜色,熟悉的模样,让人一眼便认出了它。这时,你将手中的小铁铲缓缓地伸过去,浅浅地插入它根下的土中,向前轻轻一推,只觉得手感“铮”的一下,荠菜便连根切断,提起来抖掉根须上的泥土,一颗又肥又嫰散发着好闻的青草味的荠荠菜,就躺在我们的竹蓝子里了。那时候地里的荠菜真多,不须半晌功夫,我们就会满载而归。大人们则不用花费专门的时间去挖荠菜,此时正值春锄时节,生产队的麦田里,锄地的社员们雁一样摆开,挥动着手中的小锄头,为小麦锄草松土,待到劳动结束下工时,人人都会拥着一小抱荠荠菜,像带着战利品,开开心心回家去。
荠菜好吃是在初春返青长叶这一很短的时间。荠菜的吃法很多,可凉拌,可炒了做汤,可包饺子蒸包子,味道都十分鲜美。如若做岐山小吃臊子面,底菜里有了它,更会别有一种清香的风味。三月里麦子起身,荠菜也便起苔抽茎开花了,待到四月里茎杆长老,庄稼人便将它拔回家,淘洗净了连杆带叶放在面汤锅里煮,煮熟了就去渦浆水。荠菜浆水好,清亮爽口,异香扑鼻,吃浆水面会让人胃口大开。平日里庄稼人在地里干活喝了累了,回家来舀一马勺荠菜浆水,扬起头咕嘟咕嘟一气喝下,那个适坦劲,天下再好的饮料,恐怕都比不上它呢。
农村人眼里真正的荠菜是开着红花的。花很小,桃红,四瓣,*蕊,细碎玲珑,鲜艳夺目,在绿色的麦浪中,如点点星火,煞是好看。现在的城里人爱去沟边路边挖另一种开白花的野草,农村人叫它“沙荠荠”,虽然形状相似,但味道已大为逊色了。这种野菜会长出一拃多高的茎,并开出一串串白色的小花,花败后又结出一串串小小的籽荚,遇风一吹,会“唰啦唰啦”地摇动,于是乡村的孩子常常会采上一束,嘴里唱着祖辈留传下来的儿歌:
嘁哩哩,唰啦啦,
老鼠养的瞎娃娃。
十个儿子九个瞎,
丢下一个叫猫拉,
猫不拉,
双眼瞎……
这些年来,由于农药的普遍使用,农人们已很少下地锄麦子了,而代之以在麦田里大量使用锄草剂,这样一来,真正的荠荠菜已经很难见到了。每年春上,我们都去郊外挖荠菜,可走过了不少地块,都已寻不见它的踪影。去年清明节回故乡上坟,突然在坟地路边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丛荠菜,已经开花。我惊喜不已,蹲下来细细端祥,像遇到了久别的朋友,又拿出照相机左拍右拍,要留下这久违的影像。荠菜已经起苔,但因长在贫瘠的路边,杆儿细长,叶儿窄小,但它仍然顽强地扬着头,开着灿烂的粉红色的小花,像在无声地呐喊:我不死,我要活!我凝视着它,心情格外复杂,久久不愿离开,这个熟悉而亲切的物种,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荠荠菜,我们还能再见到它吗?
.3.14
来源:岐山作家
注: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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