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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到桂林是二十年前,抵达时天已黑尽,友人陪同大排档吃了夜宵,信步逛了逛,清冷的街寂寂无人,感觉是安静美好的小城,心里很是喜欢。岂料第二天白天出门,看到的是人头攒动,热闹喧嚣以及满街的脏乱,一下子对这城市好感全无,即便之后在漓江上被如画的风景陶醉过,脑海中印象总是不好。这一次,作为永州之行的中转站,在桂林我们会逗留两天。
下午抵达,酒店在正阳步行街,离象山公园也不远。步行街上商户林立,逛街的人倒也不多,漓江边就更冷清了,沿江宽阔的步道上两排硕大的香樟,颇有些年纪,树身上挂满了寄生的槲蕨,一眼望,仿佛在深山。人气稍旺一点的是象鼻山前,导游带着一队队客人依次拍照,而后离开。匆匆的游人没时间去象鼻山上走一遭,不在意漓江上的风动风止,忽略了美丽绽放的红花羊蹄甲,于他们,旅行的全部意义或许是到此一游。
于我,旅行是离开日常生活,换个城市走路,看不同的山川风物,目的地是否名声在外不论,只要不置身于人海,远离喧嚣。去不去热门的景点无所谓,重要的是跟久未谋面的老友叙旧。于是,我们约定了一期一会,每年选一地,大学室友一聚。我们去了新疆、杭州、沙溪、福州,是永州。虽然行程一拖再拖,11月底终于还是成行。
我们爬了象鼻山,逛了东西巷,登了逍遥楼,去了靖江王城……在桂林城里做一回过客。街街巷巷动辄被冠上历史文化街区,也许往前数百年确实既有历史又有文化,不过早就湮没在光阴里,崭新的仿古建筑外加耀眼的霓虹闪烁就是今人对历史文化的定义,这样的街区存在于每个招揽游客的城市,哪儿是哪儿并不重要,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幸好,此行对游览什么并没有多大热情,也就是大家聚在一块儿逛逛,聊聊天聊聊地,说说别后不知君远近,回忆当年如何这般也就足够。大家都暂时跳脱出了陀螺般的日常,生活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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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处自然有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植物种类也差异极大。11月末,秋意渐浓,南国仍是鲜花盛放,美丽异木棉、红花羊蹄甲、朱缨、*槐决明在漓江边招摇,粉红,紫红,深红,鹅*……是蓝天下的热烈。不曾想,前不久的三月,在顺德,又一次遇见怒放的羊蹄甲、朱缨和*槐决明,花期沿纬度延伸,有老友重逢的欣喜。更惊喜的是正值木棉花季,高大挺拔的木棉树上缀满了殷红的花朵,叶还没出,只有红花跟着虬枝向上伸,向下垂,向四面打开,每每让人叹为观止,好壮观的一树红棉花。树下落花极多,整朵整朵的,硕大的花瓣肉质厚实。每一朵花落的时候,都有“叭嗒”坠地的声响。午夜,路灯昏*,我们在一地落花间盘桓良久。
这是在书本上看过许多次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木棉。并没有特地挑了花期去的,只是凑巧。旅途中有相逢亦有偶遇,每一个不曾到过的地方,都会有惊喜,边走边看就好。
继续说桂林,这一次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树。靖江王府,也就是广西师范大学老校区,安静开阔而规整。我喜欢里面的大树,香樟,榕树,桂花树以及其他各种,每一株都苍劲,它们不徐不疾,栉风,沐雨,泰然坦露于酷暑和严寒,在漫长的岁月里,长成自己的模样:参天,冠如华盖,睥睨世事。许多棵树周身缀满寄生的伙伴,亿万年的生命进化史让它们成为命运共同体。王府内独秀峰的摩崖石刻很出名,高处需仰头望,有“仰之弥高”四个硕大的字,用在这些树上正合适,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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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零陵,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出身煊赫,《史记·五帝本纪》载: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柳宗元曾在此谪居十年,写下著名的“永州八记”。我们在傍晚到达,看到一个整饬一新流光溢彩的零陵古城,可能白天来看,它的深沉与厚重才会展露,亮眼的霓虹轻而易举抹去了两千年历史的沧桑,这城便轻飘飘地浮在五色斑斓中。
不如*田铺镇的早晨,在田埂间漫步所见。老人赶着一群鸭子散放到田间,必经之路上有一座破败的六角石塔,藤蔓植物从缺损的塔沿垂挂下来,风吹蔓摇,仿佛看到时光流逝;学生穿过田间小路从四面八方到镇中学上课,校园一隅,矗立着人工搭成的巨石石棚,是石器时代的遗存,远古和现代在校园里相遇,想想都奇妙。
亦不如桐子坳的古银杏,沿坡道而上,树树皆美,开枝散叶,满地*花堆积。纯粹的自然之境,于银杏,也不特为谁,叶*叶落只是周而复始的生命循环,于看客,这便是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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