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hjnbcbe - 2021/6/14 19:49:00
德统回到家已是初冬，庄浪河面上已经结了冰。这个季节基本没有农活，男人最闲。铺子外面的小场上每天有人耍牛九牌，也有人偷偷摇碗子，偶尔还有河南来的耍猴、耍杂技班。德统每天都到铺子里去，有时候也下象棋。素珍和婆婆在堂屋步廊下晒着太阳做针线活，年前要给每人做一身棉衣、一身单衣、一双鞋。素珍的针脚小而密，是村里有名的针线。衣服用买来的布按照纸样剪裁好，再一针一线缝成。以前做衣服都用扣布，近年来能买到洋布。做鞋时先在三尺见方的布上刷一遍面粉打好的浆子，再粘一层平布或者条纹布，铺平晒干。鞋底常用五层白扣布粘在一起。晒干的鞋帮按照光脊梁、方口、解放鞋的不同鞋样剪好后鞒边，鞒边最能看出一个人的针线活手艺高低。做鞋底最费力气，要拿麻绳把晒干的鞋底布包边再纳成一指厚，最后把鞋帮绱到鞋底上，里面塞上木楦头几天后再取掉，这样的布鞋又挺又展，大人娃娃都喜欢。“你往年还要给德纹做衣服、鞋，今年看来不用做了。也不知道他穿什么？”“妈你放心！我掌柜的带回来的照片你不是看了嘛，德纹穿着翻毛领子双排扣大衣，戴着翻毛棉帽，棉衣、棉裤、大头鞋，比掌柜的狗皮帽子羊皮大衣还暖和，肯定冻不着！”“我看那些衣服都好看，但不知道合不合身，鞋合不合脚。”做针线手累了、眼睛花了后，素珍和婆婆还要剪窗花。素珍的手很巧，她剪窗花不像别人用窗花样子拓，而是直接在彩纸上用铅笔画好了直接剪，所以每年的窗花都不一样，有蟠桃献寿、缠枝牡丹、万寿满堂、喜鹊登枝、狮子滚绣球、松鼠背金瓜等，个个栩栩如生。每年腊月到正月，德统还要组织闹社火，今年解放更要大闹一下。腊月十一日，德统在自家院子里摆上酒席，请来社火队各班的班头，谋算具体分工和日期。实际上各个班头就是大家公认这一班耍的最好的把式：龙班头是聚忠，青龙、*龙各一条；春官老爷是德纲；勺婆娘是延禄；瓜娃子是三春、四春兄弟；大头和尚是世祥；狮子头成功、狮子尾继祖；高跷班头是翻娃；太平鼓班头是延年；泥头子班头富泰；旱船班头尧祯；眉户戏班头德统自己。各个班头负责组织本班其他人，腊月十七请社火妆。腊月十七一大早，各社火班头带着本班所有人都聚到戏台上，由春官带头，大家把社火妆从库里搬出来，有青、*二条龙，二对狮子，四艘旱船，十六套太平鼓，十六副高跷，另外还有大鼓二只，小鼓八只，钹、铙、二胡、干鼓、三弦、唢呐、长号、小号、大锣、小锣等若干。大家把这些社火妆都摆放到戏台上，跪下来由德纲带头上香、烧纸、磕头，祈愿一切顺利。打这天起，全村到处都是热闹的锣鼓声，小孩子们到处跑来跑去……“二十二，把猪杀。”早上吃过早饭，德统和德琏招呼连升等几个伙计在院子外面的碾麦场边上挖了个土灶，架起大铁锅烧了一锅水杀猪宰羊。素珍在两天前就停了喂猪食，只喂水。赶中午前收拾完两头猪、两只羊、六只鸡。耀棠跟着有加在场上踢猪尿泡吹大的球，鞋子和裤子弄得全是油泥，挨了素珍一顿骂。连升等四个长工每家都分了一块猪肉和羊肉。下午，德统和德琏又把猪头猪蹄、羊头羊蹄加在炉子上燎干净了毛，素珍带着几个长工家婆娘把猪杂碎、羊杂碎煮好、切丁，炼了羊板油拌好了面茶。腊月二十三社火预演。一大早，德统吃了一碗面茶泡花卷就到了戏台。社火队的各班都陆续到了，各个班拉开架势演练一遍，再互相指指点点那些地方还要改进。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每天按部就班准备过年东西，德统还要经常在社火各班去看看操练。大年三十下午，全家都穿上素珍给大家做的新衣服、新鞋袜。德统带着耀棠在自己家里从里到外贴德纲哥写的对子、门芯和买来的门脸签，素珍带着舜英贴窗花，最后贴庄门。贴完所有的对子窗花，耀棠放了一挂鞭炮，全家一起吃年夜饭。除了自己家里人，还有金城关铺子掌柜天财一家，巷道铺子掌柜五十六一家，长工连升、路娃、四辈三家，大人娃娃总共三十几个围在一起吃暖锅子。今年素珍做的暖锅子食材最全，有炸丸子、酥肉、夹沙、扣肘子、排骨等荤菜，还有白菜、萝卜、冬瓜、青笋、香菇、海带、木耳、豆腐、粉条，慢慢装了四个铜锅，主食是每人必须吃的臊子面。吃完饭，德统招呼两个铺子掌柜到自己屋里算账。算下来，今年比往年光阴有不少减少，尤其金城关减少的更快，但德统给掌柜的例钱还是和上年一样。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