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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商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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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商陆,印象最深的是它的果实。每到深秋,熟透的商陆果子掉到地上,一不小心被行人踩到,便是一小滩殷红色,血迹一般,甚是诡异。觉得有*,很少去碰。而同样具有紫黑果实的落葵,却不给人这样的印象,反而与人十分亲近,大概是因商陆生于野外,落葵长于菜园的缘故。有时候,人的保护天性会自动开启,莫名其妙的觉得商陆有*,果真是有*的。知道它叫“商陆”这个名字,是这几年研究花草之后的事情。每每看到幼时熟悉的花草都会去找它们的名字,商陆就是其中之一。

商陆古称苋陆,《易·夬[guài]》有云:“苋陆夬夬”,王弼注:“苋陆,草之柔脆者也。”孔颖达疏:“马融、郑玄、王肃皆云,苋陆一名商陆。”王弼说商陆为草之柔脆者,大概因其为“感阴气而生”的野草。

商陆多生于潮湿背阴的山野路旁,文人将它吟入诗句,作为山野村居的象征,明朝诗人苏大《山房睡起》诗曰:“砌草茸茸石径斜,竹篱茅舍带江沙。昼长睡起多情思,看遍林阴商陆花。”商陆的别名颇多,比如,当陆、蔏陆、章陆、章柳,读音彼此相近。

《诗经》有言: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讲的是一位遭丈夫遗弃的女子,独行于归里的旷野上,暗暗下定决心:既然你不好好待我,我就再不回来。其中“言采其蓫”中的“蓫”,忽略掉上面草字头,即是逐。逐,强迫离开之意。因为商陆具有“逐荡水湿”之功效,故而这里的“蓫”多被误为商陆,其实不然。

商陆可以单呼为“薚”,却不可单呼为“蓫”,因“蓫”是另一植物的古名。《傳》云:“蓫,恶菜也。”,《笺》:“牛蘈也。”,陆注:“今人谓之羊蹄。”,羊蹄菜,似萝卜,多食使人腹泻,古时将其根入药。商陆的根因肥大有似人参之态,因而古时亦有入药,二者因为此处相似,所以商陆的古名挂有“蓫”字。

说到商陆的根,是很有意思的。医家陶弘景说:“商陆,近道处处有,方家不甚干用”。这话颇有瞧不起商陆的意思,因其处处都有。《神农草本经》中,商陆更被列入下品。这大概与商陆的*性有关,尤其是果实和根部的*性最大。商陆的根极像人参,别名“土人参”,至今仍然有挖到此根误当成人参服用后中*的报道。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商陆不被医家看好,却被道家视为灵物。“如人形者有神”,道家认为所有根似人形的植物皆有灵性,商陆亦不例外。道家非常推崇商陆,称之为“章陆”、“天草”、“神草”等,有些道观甚至特意种植商陆。

《道藏》曰:“章陆,章陆根,味酸,有*,主胸中邪气,涂臃肿,杀精物,炼五脏,散水气,根如人形者神。生故墟田间,三月八月采。章陆一名夜呼,一名荡根,一名当陆,一名苋陆,一名长根,一名商陆草,一名神陆,一名白华,一名逐邪,一名天草,一名逐阴之精,此神草也。”

道家有一秘传预测法名为“耳报法”,所谓“耳报法”,指的是让*神直接告诉人类过去未来之事。“耳报法”的媒介颇多,商陆即是其一。采用商陆来行“耳报法”,即为“樟柳耳报法”,商陆根因此又称“樟柳根”。

当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找些商陆根驱驱邪就很满足。《丙辰除夕述怀》记载:“商陆火添红,屠苏酒浮碧”。除夕之夜,一家人围炉而坐,边喝屠苏酒,边烧商陆火。饮屠苏酒,意为屠绝*气,辟除疫气,祈保一年不病。烧商陆火,意为逐邪逐阴,祈求吉祥如意。张岱《夜航船》亦有相似记载:裴晋公除夕围炉守岁,慨叹自己年事已高,迨晓不寐,多次续添炉中的商陆火。

商陆果实成熟后,汁液呈胭脂色,古人称它为“胭脂草”。胭脂草,女儿心,民间常用其染涂女子的额角、指甲,与凤仙花、紫茉莉的一样,属于平民女子的美容用品。商陆果实十分特别,一串一串结在顶端,沉甸甸的,像微缩版的葡萄,圆润可爱。梭罗在《野果》一书中写道,商陆果汁可当墨水用,据说比买的墨水还好用。

初闻商陆名字,总觉难以理解。为何会有这样古雅的名字?看到它的果实才恍然大悟。所谓“商”,即几个人聚在一起,如商量、商讨。所谓“陆”,就是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跟来。商陆的果实,正好就是诸多果实聚在一起排着竖队,又形象又贴切。

如今,商陆有两种:一是本土商陆,一是外来物种——美洲商陆,又名垂序商陆,垂序即果实下垂之意。两者很好区分,垂序商陆的果序下垂,而本土商陆则果序直立。另外,美洲商陆的茎为红色,本土商陆的茎则是绿色。

相传三国时期,曹操远征归来,患上头风病,部下向他推荐了华佗。华佗来后,曹操为试其才,故意写下一首猜中药名的谜语诗,其中一句是“三十除五兮”,答案即商陆。真是妙趣横生、意味别具。

每次在野外看到商陆,总有久别重逢之感。琵琶状的叶子,蓬勃而招摇。花朵秀小成串,袅袅可爱;果实就在开花的地方,慢慢由浅绿变得紫黑。进入深秋,整株繁叶由*再变红。看得够了,就把它们连根砍下,搭在菜园的南瓜架上,任来往的鸟雀啄食,是秋日的一桩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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